罗平  油菜花开迎客来（文化市场新观察）

罗平金鸡峰丛油菜花景观。袁国林摄

罗平玉带湖花海景观。毛  虹摄核心阅读“到罗平看油菜花海”。早春，云南罗平县油菜花田成为热门打卡地，吸引众多摄影爱好者和游客前来。种花赏花，这个曾经的传统农业县走出文旅融合之路，举办摄影大赛、诗会、花海马拉松，持续为油菜花海注入文化内涵。这又吸引更多当地人投身文旅行业，菜花香，腰包鼓。早春，云南省曲靖市罗平县坝子里的油菜花已经盛开。登高入目，一片金黄。“到罗平看油菜花海”的消息悄然传开。摄影爱好者来了，自驾游客来了，“罗平”因着油菜花海美景，登上了大大小小的屏幕。2002年，罗平油菜花田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为“世界最大的自然天成花园”。20多年来，罗平县宽广的坝子里，播下了百万亩油菜花海，走出一条从种植优势延伸到文旅融合发展的路。把山“种”在花海里少有地方像罗平，2月底油菜花就早早进入盛花期。罗平阶梯地势层层延伸，南上的水汽被北部的白腊山锁在罗平坝子里。冬春水汽积聚，遇冷凝雾化雨，裹住罗平，连月不开。“这样的气候，油菜不仅长得好，开花还早、花期更长。”罗平县种子站研究员李庆刚说。“千年的草籽，万年的鱼子。”当地村民叫油菜“懒庄稼”，春天收完玉米，不舍得撂荒，随手撒下一把油菜籽。只要土肥水足，要不了多久，就是一片绿油油。庄稼人爱油菜，油菜也不苦庄稼人。种地有时节，油菜一季过后，地里便换上小黄姜和烤烟，两种作物所需的土壤肥力，靠油菜的落叶养着。小小的油菜籽一卖，农户种植大春作物所需的化肥钱，也有了着落。油菜纤细，论观赏难免乏味。罗平的油菜则不然，花开连片大而广，油菜结成了伴、织成了网，化成风里悠扬摇摆的旋律。广袤平野，远山层叠，朵朵油菜花在梯田中盘旋，在溶岩旁尽展婀娜。“人们都说，别的地方是把花种在地里，罗平是把山‘种’在花海里。”当地人李正金的园子里，也是一片黄澄澄。遇野则广、遇山则转、遇水则柔、遇石则刚，摄影师毛虹镜头下的油菜花海，金鸡峰丛群山连绵、螺丝田菜花盘绕梯田，还有那色峰海、九龙瀑布……移步换景，千姿百态。毛虹说，自己刚拍油菜花那会儿，罗平的油菜种植还远没有如今的规模，只有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会往田里跑。不辞辛劳的拍花者吸引了一批批赏花人，名气渐渐有了，但当地油菜不成规模的种植却让不少远途来赏花的人略有遗憾。李正金记得，上世纪90年代的油菜花田，单块看着美，连片远观却有些杂乱，游客体验感不强。初期靠着农户自发种植油菜，攒下了二三十万亩的底子，这对一个县域来说已然不小，但离打造观赏性景观，还有不小差距。如今，油菜花海达百万亩。随着云南省农科院等机构的专家的介入，先是推广使用硼肥，油菜产量、品质有了明显改善，又推广新品种，花大、籽多、含油量更高。在不少村子，第一年种苗出现在种子站的试验田，第二年菜花就开在了带头人的田间，第三年就全村连片换成了新品种。“新品种比老品种收益更高，不用催不用赶，农户自己就会打听着换。”李庆刚说。年年耕耘年年新，才有今日罗平。菜花香里探文旅块块油胚饼，码进老梨树的树干槽里，侧面加好木楔，几个人合围住大块撞杆。喊着口号，协调步调，将撞杆精准地砸到木楔上。“嗞——”一声闷响，清亮的油，涓涓细流。金丰油脂厂里，不仅有现代化榨油设备，也保留着祖上留下的榨油手艺。惊喜的是，随着罗平游客量的增长，古法榨油厂成了打卡点，不少游客特意前来参观。油厂成景点，油菜花田成为热门打卡地，这是罗平庄稼人始料未及的。1999年起，罗平县委、县政府开始组织油菜花节，向外界整体推销罗平油菜花海。20多年如一日，擦亮油菜花品牌，成为罗平干部群众的共识。从摄影大赛、诗会，再到演唱会、花海马拉松，罗平持续为油菜花海注入更多文化内涵。每逢节庆，罗平县内一房难求，这又吸引更多当地人投身文旅行业。李正金开起了农家乐。眼瞅着游客一年多过一年，他的左邻右舍也纷纷投身于此。不管哪家请教，李正金都会倾囊相授。“大家都种，罗平才是‘油菜花天堂’；大家都开，这里才能热闹。”他爱和别人分享开农家乐的“秘诀”。他家的农家乐虽小，却接待过来自泰国、新加坡等地的游客。“最多的时候，一天摆个400桌。啥概念？每桌用餐不超过22分钟；流水席得从上午10点半吃到下午两点半。”李正金说，自己生意最火的那阵，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接待游客。菜花香，腰包鼓，罗平的油菜花文旅之路，越走越驾轻就熟。花海之外亦有风景花海马拉松，吸引超过1万名跑者参赛；花海音乐节，现场人气十足……抓着一朵花，这个曾经的传统农业县变着法地吸引各地游客。螺丝田下，刘建刚从城里务工回乡，设计了自己的赏花民宿。房间窗户很大，帘子拉开，就能看到油菜花；3楼还有宽阔的观景平台，久驻罗平的摄影师可以在这里飞无人机，机器循河而上几百米，就能拍到层层叠叠的油菜花梯田。闲暇之余，刘建刚开着车，载住客到金鸡峰丛。金鸡峰丛花海内多了观光小火车，为了延长赏花期，今年金鸡峰丛不少片区在完成上一季的收割后，特意间隔了十几天再播种，加上开春持续低温，罗平油菜赏花期又延长了十几天，让更多游客能够一饱眼福。九龙瀑布旁的布依人家也铆着一股劲。蓝扣是布依族的标志服饰，到了接待游客的时候，大伙就统统换上。九龙瀑布下，自然美景成了布依人家售卖自家农产品和手工艺品最好的招牌。一把青绿油菜薹，一碗白净萝卜块，佐上自家油汪汪的腊肉条……天刚亮，李正金的厨房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摆上了22张桌子的农家乐，即将接待600位远道而来的赏花客。“盛花期不愁客源，主要担心怎么安排。”提前准备菜单、着手备菜，提前跟导游沟通，掌控餐标、用餐时间，“媳妇和妹子煮大锅菜，我主要负责统筹。”李正金说。长时间的经营，让这位曾经的庄稼汉摸索出了管理的门道。但花期太忙，淡季太闲。李正金也坦言：“如果没有油菜花，只有瀑布，农家乐不会这么火。”不算盛花期，一年基本只能接待1万人，而游客最多的盛花期，两天就能达到这个数。靠花吃花赏花，却不能没有离开花的能力。结合油菜花，发扬罗平文化，整体挖掘与发展旅游资源，成为新路径。二月二、三月三，漂竹筏、长街宴，鲁布革的布依风，棠梨凹的苗族山寨，地处滇黔桂三省份交界处的罗平，花海并非其唯一的名片。遇到旺季，九龙瀑布附近的村庄组织村民成立旅游协会，调节接待能力。谁家客接不上了，介绍附近的村民进行接待，一来不砸了当地旅游的招牌，二来也使农家乐主之间互通有无，团结一心结伴发展。若是淡季，则家家户户共同组织，举办特色活动。在没有油菜花的季节里，靠民俗吸引更多游客住下来。寻常百姓家，望不尽菜花美、品不完菜油香、道不完农旅乐事。街畔油香浮，沿途金浪翻，又是一年花开时，刘建刚站在自己亲手设计的赏花民宿顶楼远眺。远处团团稠密的黄花绿叶，正跃跃欲试，揭开罗平的又一个春天。

《 人民日报 》( 2023年03月27日   1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