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航空史话」神火从天而降-二战“超级堡垒”对日轰炸（本文为第65篇原创。转载请联系，部分配图来自网络，侵删）往期部分文章「航空史话」大鹏一日同风起——二战B-29“超级堡...

「航空史话」神火从天而降-二战“超级堡垒”对日轰炸

（本文为第65篇原创。转载请联系，部分配图来自网络，侵删）

往期部分文章

「航空史话」大鹏一日同风起——二战B-29“超级堡垒”轰炸机

「航空史话」最后的双马战车——二战P-82“双野马”战斗机

「航空史话」像UFO一样垂直起降——二战XF5U舰载战斗机

「航空史话」“飞行堡垒”拾遗——另类及如今的B-17轰炸机

「航空史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二战欧洲天空中的攻防大战

「航空史话」怎样击落“飞行堡垒”——二战德国空战武器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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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不一样的速度

经过阿诺德将军亲自干预的“堪萨斯之战”紧急抢修，B-29“超级堡垒”终于攒够了数量要出征了。在此要多说一句的是，事实上“超级堡垒”没有达到陆航那次招标书中的R-40B规范要求——最大时速没有达到400英里（643公里），但是在30000英尺高空接近600多公里的速度飞行，生存能力大大超越了前一代主力轰炸机“飞行堡垒”和“解放者”。

轰炸机最惧怕的天敌是战斗机，即使是英、美、德那些专门为高空高速开发的战斗机，尽管速度更快，但是却不能像“超级堡垒”那样在高空持续高速飞行。前文《「航空史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二战欧洲天空中的攻防大战》（文前有链接）介绍过，即使是德国的Me109战斗机，凭借机械增压器加上MW50装置喷射冷却液才能维持10分钟的高空极速，这意味着攻击受到颇多限制。而性能更好的“超级堡垒”的对手，是日本。

修复后的“超级堡垒”

黑雪之夜

1945年3月9日入夜，太平洋上关岛基地忙得不可开交——成群结队的巨大的“超级堡垒”以“大象漫步”的紧密队形从跑道上冲向夜空。夜间加上如此紧密的队形，对地面的组织、规划、支持，以及飞机上的3000多名机组人员的素质、纪律和训练水平，要求都非常高——任何一架飞机都不能出错，因为一旦发生事故会导致后面的飞机无法起飞，整个行动都会因此受阻！当最后一架满载的“超级堡垒”蹒跚着离开地面时，整个基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空中这334架飞机开始了长达3个小时的海上飞行——“任务会议室”行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是塞班岛上的“大象漫步”

午夜刚过，东京响起了空袭警报，熟睡中惊醒的人们迟钝地爬出被窝，行动迅速的人开始揉着眼睛拖拖拉拉地走向防空洞。零点十五分，下町区的上空忽然亮起了几朵火光——由314轰炸机联队长鲍尔将军亲自坐镇的2架先导机投下的照明弹点亮了夜空，喜爱俳句和能乐的人们看到这里心中还在暗暗感叹：好美的焰火，短暂得就像生命一样！然而在看不见漆黑之中，2000吨被薄薄的铁壳包裹着死神的火种正沉默地接近他们的头顶。

那个年代的夜间摄像技术还不太行

2000吨炸弹中的1600多吨到达了死神指定的区域，这场铁与火之雨足足下了2个半小时，落到地面的炸弹点燃了两条火带画了一个完美的大叉叉——无论哪个方向的风都会成为火攻的助手！原本对轰炸不利的地面风速达到28节（52公里，超过6级），现在迅速推动火势蔓延，地面的防火带形同虚设，东京快速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势之快之猛，竟然让最后投弹的几架“超级堡垒”瞬间被热风抬高了上千英尺！没系安全的机组人员在舱内东倒西歪，滚滚浓烟熏黑了飞机上的玻璃，有几架飞机因巨大的过载受了结构性损伤，9架被当场击落，5架重伤在海上损失。

燃烧的东京！

熊熊火焰和风暴在东京地区形成了巨大的“烈焰风暴”，就像12年前的关东大地震一样，但比大地震还要猛烈得多——“烈焰风暴”全部集中在东京，日本特有木质建筑、纸墙、人肉……统统在高温的风暴中变成了燃料，进一步加剧了“烈焰风暴”！范围之广完全覆盖了16平方英里（41平方公里）的区域，这里连防空洞完全失法了作用——通风孔全部成为双向喷火器，纯净、高达980摄氏度的烈焰如同末世天神的惩罚一样焚天灭地，万物沦为刍狗……东京警视厅的统计是83783人被烧死，但显然这只是有名有姓能够统计出来的人；东京消防局估计死亡人数是97000人；历史学家们的估计从10万到15万不等，100万人受伤，100多人无家可归……无论是哪一个数字，都超过原子弹轰炸的死亡人数，成为单次轰炸死亡人数的世界纪录保持至今。

侦察机拍下的轰炸前后的画面，尽管是黑白照片，那大片的白色让人惊心

10日下午，时任首相小矶国昭发表了讲话，谴责美国人的“残酷野蛮”，但天堂中那些死于南京大屠杀、历次“大扫荡”、“活人解剖”、“死亡行军”的冤魂们终于有所慰藉！冥冥中他们的保佑还会让更严厉的神罚降临到那个罪恶的国度！

艰难的初战

前文说到直至1944年3月的“堪萨斯抢修战”之后，才有150架“超级堡垒”达到了作战标准。此时欧洲战场的战略轰炸已经颇见成效，盟军也即将开辟第二战场，届时航程都不再是问题。而亚洲战场上，尽管日本海军接连受挫，但凭借宽阔的海洋屏障，日本本土还没有被直接攻击，仅有轰炸记录还只有英勇的中国空军投下的纸片宣传炸弹和杜利特将军玩命式的从“香格里拉”出发的轰炸。因此超大航程的“超级堡垒”被确定全部用于亚洲战场，从印度、中国内陆的机场起飞去轰炸日本本土——苏联虽然也是盟军一方，但和日本有互不侵犯条约，法理上并在交战状态，而且美国也不愿意把最精锐的战略轰炸机派到这个战后很可能成为对手的盟友那边。

上一次攻击日本本土还早在中途岛之战之前，杜立特轰炸东京

第一批“超级堡垒”被派往印度，但是1944年4月15日到达印度后，“超级堡垒”们立刻“心脏病”发作，上一篇文章提到莱特R3350发动机存在极其严重的散热问题，好容易在国内抢修好后来到高温的印度又纷纷趴窝！地勤只能全力抢修。到了6月5日98架“超级堡垒”开始了自己的首秀——拿当时日本的仆从国泰国练手，轰炸了曼谷的铁路调度中心，航程长达2260英里（3638公里），但刚起飞就有14架因发动机故障返航！抵达曼谷后，只有18颗炸弹落到目标区域，尽管没有遭遇到有效拦截，但返航时5架着陆失事，42架因燃料不足降到备降机场。

印度的气候让“超级堡垒”很容易过热

不成功的首秀充分证明了印度不适合作为对日轰炸的基地——距离目标太远、温度太高，因此盟军方面否决了史迪威等人提出的从印度出发轰炸日本到成都降落的建议。好在盟军早有准备——从上一年底起中国就动员了大批民工开始成都附近抢修机场。到1944年5月，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中国民众克服重重困难，用肩扛手拉的方式建设了广汉、邛崃、新津和彭山4个能起降“超级堡垒”的机场！“首秀”之后共有92架“超级堡垒”从印度出发飞往成都，每架都携带了4000磅炸弹（1.8吨），最终只有79架抵达——这个数字其实比事前估计的其实还要高一些！

为了轰炸日本，中国军民付出了惊人的努力

“首秀”10天后的6月15日下午，“超级堡垒”对日本本土的轰炸行动正式开始。75架飞机人中国起飞前往轰炸日本最大的钢铁厂九州八幡制铁所。不久就有4架因故障返航。抵达日本时已经是夜间，最终有47架对预定目标投弹，其中15架进行了目视轰炸，32架依靠雷达轰炸，1颗炸弹投到目标区附近，炸坏了发电厂，其它只是轻微伤害了建筑物。另外2架“超级堡垒”轰炸了备选目标，6架因为故障、5架因为错过时机而抛弃了炸弹。1架被击落，另有7架飞机损失。从数字上看这次轰炸的战果甚至连“首秀”都不如，但盟军一方开动媒体大力宣传——对日本本土的空袭从此刻开始！

从中国起飞轰炸日本本土！

接下来从中国出发的“超级堡垒”对日本人进行了一系列的打击：7月7日18 架轰炸了佐世保、长崎、大村和八幡；7月9日，72架轰炸了伪满州国鞍山钢铁厂；8月10日轰炸了长崎，还从斯里兰卡起飞轰炸了印尼苏门答腊的储油基地……但效果都不太理想，原因显而易见：首先是飞机数量不够，和欧洲战场动辄千机大轰炸相比，上述轰炸的规模实在不够看，超过100架都没有，加上“超级堡垒”的心脏病严重影响了出动率，真正抵达目标的数量就更少了；其次距离太远，东京到成都有2900英里（4667公里），航线上几乎全是日占区，飞机的载弹量也因此大打折扣；还有就是天气，成都虽然比印度稍凉快一些，但夏季烈日的曝晒下飞机的温度超过40摄氏度也是常事，让本来就散热不好的发动机故障率更高……

中国起飞的“超级堡垒”够不着东京

最重要的还是当时的中国非常落后，而且被日军压制在西部，与盟国之间的交通非常困难。因此要支撑“超级堡垒”这样消耗惊人的轰炸机实在力不从心！无论是弹药、燃油、配件、人员……全都不能利用廉价量大的海运，只能走著名的“驼峰航线”。为此动用了大量的运输机和“超级堡垒”本身——是的，轰炸机也要参与运输！——从印度出发，飞越全世界最高、气候恶劣的喜马拉雅山脉，向成都运送物质。整条“驼峰航线”运营了3年，共8万架次艰苦飞行，先后投入飞机2100架，参加人数超过84000多人。仅第10航空联队的600多架运输机，就损失了563架，最后共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飞行员近3000人！运送了85万吨物资、人员33477人。而100多架“超级堡垒”还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驼峰航线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难以支撑对日轰炸

渐入佳境

1945年1月15日，“超级堡垒”执行了最后一次从中国起飞的任务——轰炸日占台湾，然后就全部转往马里亚纳群岛。从中国出发的“超级堡垒”给日本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但是积累了大量宝贵的经验——如此艰难的任务都执行过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呢？更何况在中国任务期间，“超级堡垒”迎来了它们最出色的指挥官——年仅38岁的柯蒂斯.E.李梅将军，他在欧洲战场指挥“超级堡垒”的前辈“飞行堡垒”时显示了自己的大胆和灵活，但又有传统指挥官坚强和执著的特性。1944年8月29日李梅抵达印度接过了指挥棒，日本举国上下都会记住这个日子——恶魔的克星来了！

李梅将军

刚上任李梅就增加了“超级堡垒”机组的训练任务量——精干高素质的人员是胜利的保障；引入欧洲的经验，取消了原来的4机菱形编队，改用高密度12机立体盒形防御编队，大大提高了编队的防御水平；引进了前文提到过的先导机概念，经验最丰富、装备最好的先导机负责发现、标记目标，然后引导机群一起投弹，命中率大增；单机方面，规定机组中的投弹手和雷达操作员，无论是谁在瞄准目标之后都可以投弹，以免贻误战机。

立体的盒形编队更加有效

最有意义的改变出现在李梅上任后2个月，10月25日“超级堡垒”对九州大村飞机制造厂——鸭式“震电”战斗机（点此跳转）制造商——进行轰炸时，开始尝试了每2颗高爆炸弹配1颗燃烧弹，效果明显好于以往全部使用高爆炸弹！李梅等人认真分析了日本的情况，包括当年“关东大地震”时的火灾情况，最后的结论是对日本轰炸应该采用特别的火攻：欧洲工业生产比较现代化，集中在专业厂房以生产线的形式进行。而日本较为落后，即使是工业生产，也有大量零部件分布在小作坊中以手工进行，比如著名的“零”式战斗机的结构件为了减重大量打孔，只能以手工制造后再铆接；欧洲的建筑以砖石、钢筋混凝土为主，高爆弹的冲击波才能有效摧毁；而日本的建筑大量使用纸木材料，高爆弹的冲击波被多扇纸木隔壁层层削弱，效果并不好，而且重建速度也很快……

即使是今天日本城镇中还有大量木质建筑

从马里亚纳出发！

此时，“超级堡垒”们从中国以及美国本土纷纷向马里亚纳群岛集结——其组成的4个岛塞班、提尼安、罗塔和关岛日后将名震世界！这里离东京只有2400多公里，最重要的是油料、弹药可以从美国本土直接用船运过来，从此轰炸可以不间断地进行了！1944年10月第1架“超级堡垒”进驻塞班。11月24日，111架空袭了当年杜利特轰炸东京时的目标中岛武藏航空发动机厂，起飞后就照例有17架因发动机故障退出。机群从8000到9000米的高空飞向目标，能够拦截的日本飞机的确很少，但高空的高速乱流严重干扰了飞行，云量也很大，最终只有24架到达目标区投了弹，厂房没有受什么影响！接下来这个发动机厂又被空袭了十多次，收效甚微！12月，轰炸目标扩大到了三菱名古屋发动机厂，效果也只是差强人意。

高空的狂风严重影响投弹精度

1945年1月李梅到达了马里亚纳群岛接手了所有的“超级堡垒”，着手整顿部队的同时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应该让“超级堡垒”携带尽可能多的燃烧弹轰炸日本，炸弹不用太重——击穿纸木结构房屋根本不需要太大的重量，较轻的话就能有效增加炸弹的数量，以便覆盖更大的面积。因此新型的炸弹应该是一种子母弹，包含多枚小凝固汽油燃烧弹和白磷燃烧弹，前者负责燃烧后者负责点火……于是专门用于对付日本分散在居民区的小作坊的M69集束式燃烧弹就这样诞生了，单颗M69燃烧弹只有6磅（2.7公斤）重——已经足以击穿日本房屋的屋顶，弹壳里填满了胶状凝固汽油——汽油里加入铝皂型稠化剂使之变得非常粘稠，很容易粘到物体上，因为内含铝粉燃烧时产生1500到3000度的高温，燃烧时间也很长！每38颗M69组成1颗E46集束炸弹，在2000英尺高度布撒开来。另外还有一种M47燃烧弹用于先导机，填充了白磷和凝固汽油，放火的同时明亮的光线同时起到目标指示的作用。

M69燃烧弹就是个六角形铁筒，这个形状在堆砌时能尽可能利用空间

38颗M69组成E46母弹

集束炸弹示意图，子弹由编织带稳定

同时李梅还分析了前一阶段对日本的轰炸，认为白天高空轰炸受气流干扰太严重，日本列岛高空的狂风有时高达100节（185公里），飞机连保持队形都非常困难，精确度完全无法保证。飞机为此还会消耗大量的燃料，只能携带2吨不到的炸弹。因此后期的火攻应以夜间低空轰炸为主，高度为4500到8000英尺（2438米），气流干扰大为减弱，而且大量的集束式燃烧弹和地形测绘雷达能有效弥补精度不足。鉴于日本的炮瞄雷达、机载雷达技术比德国差得很远，李梅又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夜间轰炸的“超级堡垒”拆掉机身上4个自卫炮塔，只保留机尾炮塔！节省下来的重量使每架飞机在保持2400公里以上作战半径的同时，还能装载5到7吨的M69燃烧弹！

李梅的冒险非常有效，后期的B-29B型干脆出厂就没装炮塔！

1945年2月25日，174架“超级堡垒”小试牛刀，夜间轰炸了东京。这次轰炸还是保持了较高的投弹高度，精度并不理想，炸弹的携带量也限。但总计450吨燃烧弹焚毁了东京1平方英里——部分资料简单换算成1.6平方公里，事实上应该是2.59平方公里，2万8千栋建筑被烧掉，充分证明了火攻战术的有效性！受此鼓舞，李梅在半个月后组织了本文开始描述的这次行动，这次彻底贯彻了李梅的所有战术安排，“超级堡垒”的架数只增加了不到1倍（从174增加到334），但总载弹量增加到2000吨，是上一次的4倍还多！累积起来的毁伤效果加成非常惊人——烧毁的面积足足增加到了16倍！

大火把东京市区能烧的全都烧光了

第二天也就是3月11日夜间，“超级堡垒”又火攻名古屋，市区被烧毁 2平方英里（5.2平方公里）；13日夜，轮到大阪，20平方公里被烧毁；16日夜轮到神户，7.68平方公里；19日夜上一次受损不大的名古屋再次被烧毁7.68平方公里。到了20日，火攻终于停止了——马里亚纳群岛所有的燃烧弹被用得干干净净。在这不到1个星期的时间，超过12万日本人被烧死，大量的建筑物和众多的小工厂被烧毁。轰炸中损失了20架“超级堡垒”。

刚刚离开“超级堡垒”的集束燃烧弹

待续的结语

到了1945年4月，天降神火重新启动，前面提到的这些城市开始了第二轮烧烤。同时之前没有啃动的武藏航空发动机厂、名古屋航空发动机厂也被列入轰炸名单，这次非常轻松，仅仅两次轰炸后，两个日本最主要的航空发动机就被毁掉了90%的厂房，生产进入了停滞。5月，东京的50%面积被烧光，神户最惨，彻底被移出了轰炸目标清单。